《翁卷身世之谜》

《翁卷身世之谜》

清河，原名：郑杰

浙江省乐清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这是一个普通人，又是一个神秘的人。

说他普通，是因为他是平民，属于草根。说他神秘，是因为他很像江湖源头那种不知名的药草，行可济世，藏可无形。”

这是余力先生在编撰《翁卷集笺注》前言里的开场白。

在考证翁卷身世的时候，有几个谜一直困扰着我，一是翁卷的生卒时间到底是哪一年？为什么百度百科说翁卷只有六十多岁？二是，为什么称翁卷被称为“布衣诗人”？有人说他是佩剑的布衣诗人。这个问题不是我最先提出来的（最近，我市族谱研究专家郑向群先生提出来的）。

据康熙《温州府志》记载：“翁卷，一字灵舒，乐清柳川人。诗名《西岩集》，一名《苇碧轩集》。”翁卷考功名只参加了一次就放弃了，终身未做官，后人称之为“布衣诗人”。

要去探访翁卷的身世，自然从他的族谱开始。据郑向群先生的提供的族谱资料显示：在翁氏直系家族中出了七位县令（相关族谱资料附后）。

郑向群先生的说法：“翁卷的直系血亲至少出了七位县令，生活在这样的家族中，翁卷会是布衣诗人么？”

读了以上一段郑先生写的文字，我十分赞同郑先生的严谨的治学精神，在考证古人的过程中，最忌讳的就考证者的臆想，比如，翁卷的生卒年份的考证中发现百度百科说翁卷只有六十多岁，著名学者作家洪禹平先生在一次地方文献创作笔会上说：“翁卷的生卒年龄一直是一个谜，有人认为翁卷生前疾病缠身，根据当时的医疗条件，翁卷应该只能活到六十多岁。这种推断不够精确，需要进一步的考证。”据《翁卷年谱简编》：叶适（1152—1123）在乐清县白石学舍讲习，时间十六岁，时翁卷出生。可以推断，翁卷的出生时间在乾道三年丁亥年（1167年）。翁卷的去世的时间没有依据可以查，但是，通过各地搜集的翁卷写作时间可以得知，翁卷84岁（1250年）时在武义，作《题武义赵提干林亭》。这和百度百科的六十多岁相差甚远。对此，学者余力先生在《翁卷年谱减编》中进行了详细的校正。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翁卷旧病缠身，根据当时的医疗条件，能活到84岁以上，当然是一个奇迹。为此，温州的医学界朋友给我提了一个建议：

乐清有句古话叫“久病成良医”，翁卷是否就是久病成良医的典型代表呢？

翁卷即使就是一介布衣，那三十六行，应该有他的位置，那么，翁卷到底入的是哪一行呢？

从余力先生的前言中我似乎嗅到了一股药味，余先生虽然用的是一种含蓄的比拟，却让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翁卷身世之谜是否和医药相关呢？

“因为他很像江湖源头那种不知名的药草，行可济世，藏可无形”（《翁卷集笺注前言》余力）

据调查，乐清人喜欢把灵字应来神奇的人的身上，比如“讲灵姑”指算命非常准确的巫婆，“灵验”指的是药物非常有效。永嘉四灵是不是当时乐清有名的医者呢？

要找到翁卷的真正身份，我们还是从他写的诗歌入手吧：

《山中采药》宋翁卷

岩崖产灵药，等閒人顾稀。

采掇获所愿，跻登忘倦归。

沃叶带露滋，深根涵土肌。

妍光媚幽笈，芳气盈我衣。

濯以青涧泉，曝之太阳晖。

制治拟如法，服食从所宜。

除痾养天和，仙方岂我欺。

协彼古修意，庶用延将衰。

将衰傥得延，万事焉足为。

这首古体诗生动地描写了翁卷采药时，陶醉于悬崖峭壁之上，俯仰自得的画面。描写细致，情感真切。

在翁卷的诗中，与药有关的作品很多，如：

《山中》

山中凡事幸相宜，第一红尘面上衣。

寻药每同丹客去，屎薪多趁牧儿归。

鸣泉漱石寒浦洁，宿雾燕泥早蕨肥。

不奈邻峰学禅伴，时时来此叩岩扉。

诗中提到了自己一边寻药还要经常和“丹客”一起去，丹客两种解释，一种是炼丹药的仙人，一种是画画的人，就是将不同的药画下来。“燕泥”和“蕨”分别是两种中药。《玉隆宫周道士自足轩》中写道“贪得无厌者，庆难共此居。炉中姹女药，案玉隆宫上老君书。花竹庭阶洁，负烟户牖虚。道人随分外，安坐不求余。”其中的“玉隆宫”相传许逊飞升时，所御锦帷，用现代医学来说就是一个挂着帷幕的“产房”，李时珍《本草纲目》第九册卷九金石部有专节介绍“姹女药”。

《赠鲍居士》宋翁卷

日日湖波畔，群鸥相共闲。

全家皆好佛，独坐或看山。

晒药嫌云在，留僧带月还。

有时乘小艇，忽入到城间。

在这首诗里，翁卷写自己晒药时讨厌阴天的细节。在《送叶任道》中则写出了“采芷”（采药）的辛苦与危险。英英桥门彦，声动翰墨场。已就冲天翼，如何复低翔。兹辰首征途，言寻八桂乡。远士望模式，会府钦才良。莫以琼树姿，怨彼霜霰妨。委顺要达识，沮挫知坚刚。改序逢清和，飞花点行装。登涉山川异，经从道路长。听猿过南岳，采芷沿三湘。应怀古骚人，搦笔为篇章。行藏义在需，通塞时靡常。大器且自惜，晚成亦何伤。蓬瀛几仙伴，伫子归班行。在长期的采药中还积累“药收阳地草，薪采故枝松”这样的采药经验（《寄沈洞主》）。《行药作》则讲述了人在发烧时畏寒的症状：病倦令人懒欲吟，偶因行药过墙阴。烟生园柳暮鸦集，水涸池塘秋草侵。有口不须谈世事，无机惟合卧山林。西风飒飒吹毛骨，且看满园花似金。

《翁卷集笺注》收入为翁卷《韦》中篇目，提到灵丹妙药可以延续生命的内容。《道藏》收有《无上皇篆大斋立成》五十六卷，署名“三洞法师冲靖先生留有光传授，太上执法仙士蒋书舆编次”；间有别署，如卷二十五“科仪门”。书中已经开始将炼药分门别类。

《送沈郎中棅知严州》

频年经虎害，人望使君来。

地重分旄节，州清管钓台。

凉天星象动，吉日印符开。

帝擢平津策，曾知有用才。
从翁卷的这首诗中，可以找到他平时交往人中多有“郎中”同行来拜访。犹如《赠陈管辖》中的“紫阳真人”。翁卷有很多诗中都提到了中药材的名字如《寄永州徐三掾曹》中“仙草”，《登飞霞山作》中的“仙花”，岩缝中的“藓飚”，《西风》中的“芙蓉”，《赠孙季蕃》中的“苦竹”，《题周氏东山堂》中的“蒲根”，《呈余伯皋》中的“木犀”……

《喜蒋德瞻还里》

长作汤村梦，今来免所思。丹灵年命永，琴裂壁风吹。开户秋花发，终经午饭迟。岳阳何日去，后集要君诗。

这首徐照所作《喜蒋德瞻还里》里也能旁证与医药有关的诗句。

翁卷还在诗中提高了自己的治病理念：

《酬友人》[宋]翁卷

常忧别时数，每苦欢事疎。

矧兹同心人，契阔三月余。

昨日携瘦藤，往访林间庐。

差池不一见，出门恨何如。

今晨苍童来。赠言委璠玙。

吟玩弗忍释，绚彩摇襟裾。

子有供世才，胡为未展舒。

我无资身策，合守贫贱居。

积疴因疲薾，焉得愁闷除。

殷勤荷久要，尚肯念到予。

南枝早梅白，古涧寒流虚。

明当复相寻，行游带琴书。

嚼花饮芳泉，哦诗更踌躇。

在这首《赠友人》中翁卷讲到了积劳会成疾的病理。《暮春病归》写到“开窗通风”的好处：“吾病亦开帘”。

在《送刘成道》中：“客中仍送客，羸病若为心。沿路万千景，费君多少吟。出门梅雨滑，浮棹浙河深。莫放旅愁起，闻蝉思旧林。”翁卷说若病在心，沿途的风景就可以治病，遇到挫折愁苦，听听蝉的鸣叫就可以治病，这在当代，嫣然就是一位精神病理学的专家医生啊！

翁卷不仅仅是一位名中医，还是一个虚怀若谷的仁者，在《暮春病归》中有：“洗药花前晒，传方壁上粘”的诗句。众所周知，中医秘方一般不公开，翁卷却要把方粘贴在墙壁上。他说这样“微力还省语”。

根据余力先生在《翁卷集笺注》中写道：翁卷曾随军抗金，作为一个文人，军队召集翁卷这样自身都有疾病的人去抗金？

其实，看了我上面的文字就不难发现，翁卷即使被招去当兵，那很有可能是当随军医生。

不论如何，翁卷诗中留下的哪怕就那么一点点遗迹，但这在我国中医发热病学方面的考古研究却是极其珍贵的资料。

《笺注》：翁卷十一岁从叶适学文。据考证，叶适后人第一代医者叶侠生为自医而学医，后创立温州市五马医院，成该院“四大支柱”之一。翁卷在柳市的后裔里也出过名医。如翁心华教授就是张文宏博士的老师。据查，翁卷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留下些翁氏药房的蛛丝马迹。

《翁卷集笺注》包含着编著者余力先生的多少心血和智慧，在温州、在乐清、在柳市，翁卷留下的精神遗产是无法磨灭的。

他很像江湖源头那种不知名的药草，行可济世，藏可无形——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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