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对“格雷夫模型”的维度分析

社会资本对“格雷夫模型”的维度分析

陶金

湖北经济学院 武汉 430205

摘要：本文从分析社会资本的两个维度：透明性维度和制度化维度出发，从社会资本视角解释了“格雷夫模型”：地理位置等情况相似的意大利城市热那亚和地处北非地中海沿岸的马格里布，为什么热那亚形成了法律体制健全的正式制度安排和马格里布则形成了以内部人交易为主的非正式制度安排。

关键词：透明性维度 制度化维度 社会资本 格雷夫模型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斯坦福大学的阿夫纳·格雷夫构建了历史比较制度分析。格雷夫研究的视角从关注经济体制表面差异及其绩效的影响，发展到探索经济体制的构成要素及其相互关系，并探寻经济体制差异性的根源及体制内部的深层次结构。

格雷夫从制度内部的角度探索经济发展绩效及道路选择的差异性。他通过对地理位置等情况相似的意大利城市热那亚和地处北非地中海沿岸的马格里布展开历史的比较分析，在这里将意大利城市热那亚和地处北非地中海沿岸的马格里布的比较分析称为“格雷夫模型”。 历史比较制度分析制度及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是一个突破，从分析工具角度上使用主流经济学的博弈论研究方法，主要使用了“进化博弈论方法”和“重复博弈论方法”。同时突破了制度经济学关于制度的表面差异性及制度安排的经济绩效理论，从社会文化、传统、公民行为规范、网络等角度寻找制度的选择及其差异性的根源，拓展了社会资本理论与制度经济学的事例。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越来越重视确保人们共同创造价值的日常规范和网络。

一、社会资本的透明性维度

第一个维度是根据社会资本的基本功能来界定的。社会资本降低网络内部的交易成本，从而提高合作的可能性。社会资本有助于形成网络成员间的合理和稳定的预期，降低了个体之间互动的不确定性。社会资本的这些功能是源于信息是否可以低成本的获得。我们把信息透明化定义为：群体成员对群体内部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理解程度。在这里透明性维度特别强调群体成员拥有的关于其他成员行动和行动方式的信息，在同一群体网络内，由于群体成员享有共同的价值观，群体成员间的信息传递不容易出现扭曲，而且稳定，关于网络内部成员的行动和选择的信息更容易形成，这样就能起到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信任和合作的可能性。如果对关于网络成员预期行动的信息能够暗含在约束网络成员的规范中，那么信息的传递将更加有助于提高信任和合作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网络成员的行动变得越容易被人所了解，越容易预期，越可以理解，那么信任更容易形成。

    透明性维度归纳了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功能，这一维度只是确定了社会资本的信息传递能力和合作可能性的提高，没有解决社会资本是不是多多意善的问题。

   二、社会资本的制度化维度

信息透明性维度不足以完全解释“格雷夫模型”，在此引入第二个维度：制度化维度：信息传递的模式，通过这种模式社会资本的透明性程度得到了提高。这里将制度化定义为：社会网络中对网络成员行动的约束转化为正式法律制度、社会规范和价值观的程度。社会资本的制度化程度越高，社会资本的作用范围就会越大。程序化的规则就比具体性的规则具有更大的制度化程度。制度化程度高的社会资本具有更广的作用范围。比如把一些具体食物排除在外的卫生饮食规则就会和气候条件脱节，因为在不同的气候条件下，食物的变质时间不同。这种具体性的卫生饮食规则适用的范围自然就小，在这种规则下形成的社会资本自然作用范围就小。相反，程序化的卫生饮食规则确定的是排除细菌感染的程序，并不具体列出哪些食物应该排除在外。这种程序化的卫生饮食规则有更强的信息传递能力。非人格化的市场机制和正式的社会结构取代非正式的联系和网络的过程就是制度化过程。非人格化的市场机制不再依附于交易对象的身份，传递价格信息更加有效率。

社会资本的制度化具有很多优点，最明显的是制度化的社会资本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可以社会资本发挥其功能的范围更加广泛。一种社会资本在某种环境下可以发挥节约交易成本和促进合作的作用，在另一种社会环境之下可能就不能发挥这样的功能，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说前者比后者的制度化程度更高。这是因为社会规则提高了信息传递的数量和质量， 信息能够在网络之间进行有效的传递。

可以把制度化程度低的社会资本比作是固定系数生产函数，不同形式的社会资本组合比例是固定不变的，不同形式的社会资本之间没有替代性，随着不同形式社会资本的相对“价格”发生变化，也就是不同形式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发生变化，不同形式的社会资本组合比例不会随着变化。把制度化程度高的社会资本比作是变动系数生产函数，不同形式的社会资本之间具有一定替代性，随着不同形式社会资本的相对“价格”发生变化，也就是不同形式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发生变化，社会资本的结构会发生变化。

    三、“格雷夫模型”的社会资本维度解释

社会资本的第一个维度：透明性维度具有影响微观主体合作可能性的功能；第二个维度：制度化维度意味着网络之间传递信息和透明性的模式。不同的制度选择把热那亚和马格里布的经济与社会引向不同的发展道路，热那亚人和马格里布人不同的文化遗产及文化方面表现出来的巨大差异性决定了他们对制度的不同理解，即两个社会存在着不同匹配的透明性维度和制度化维度。

马格里布人具有较高的透明性维度受穆斯林社会价值观的影响，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一员，应该彼此负责。如果有人在生意过程中发生了违信背义的事，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就通过马格里布人之间的传播为所有马格里布人所知道，在马格里布人之间，始终保持着能够顺利传递信息的社会纽带，那么其他马格里布人将拒绝和他做交易。因此增加了背信弃义的成本。信任通过第一类计算性过程得以形成。同时马格里布人关系稳定，注重其马格里布人的身份特征，所以信任很容易通过预期性过程、善意性过程和能力性过程形成。因此在马格里布人之间形成了透明性程度高的社会资本，透明性程度高的社会资本能通过转移性过程形成信任，但是也但不能扩展到马格里布人的“强关系”之外。因此马格里布人通过他们之间的网络关系建立的信任使风险很大的远程贸易得以发展壮大。 但在对外贸易代理关系中，马格里布商人都拒绝与非马格里布商人合作，即采取仅限社区内的封闭的方式扩大对外贸易代理关系。 马格里布商人习惯于非正式地签订契约或解决争端，政府和法律却很少对经济行为提供有效的约束， 而伊斯兰教义以及马格里布人的社会规范和社会价值观并没有随着远程贸易的发展发生变化，也就是说马格里布人的社会资本的制度化程度并没有发生变化，而透明性维度得到不断提高。于是马格里布人进入了“陌生人约束”，因此马格里布的经济难以长期经济持续发展。

热那亚人受基督教的影响，将个人而不是社会集团放在中心位置，形成了一种个人主义社会，因此很难象马格里布人那样通过热那亚人的之间的社会网络形成信任，开展工作远程贸易活动。因此求助于国家正式制度。 在海外贸易扩张中，热那亚商人采取了无社区限制的开放方式扩大海外贸易代理关系，并逐步建立了许多与现代市场经济相配套的制度安排，如提货单制度、保险制度。这些与个人主义的文化信仰相匹配的正式制度的安排一方面提高了热那亚的社会资本的制度化维度，制度化维度的提高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不同上促进了透明性维度的提高。即“制度化的外部性”，于是热那亚的社会资本进入了“稳定区域”，走了一条与马格里布完全不同的长期经济持续发展的道路。

对两个社会的社会资本分析揭示了一个社会内部经济、文化、社会特征之间的复杂性。由于没有相应的正式制度支撑，马格里布人之间的集体主义的文化信仰和与此相联系的经济上的自我实施的集体惩罚，导致了低制度化维度和高制度化维度不相匹配的水平式的社会结构，社会的封闭性和集体的社会信息网络，而热那亚商人之间的个人主义的文化信仰，使在个人互动中产生了制度化维度高的社会资本，导致了具有一种垂直并且融合的社会结构以及非人格化的信息联络个人主义社会。正是这些差异性导致了两个地区的长期经济发展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格雷夫指出，从历史上看，中世纪基督教的个人主义社会或许已播下西方世界兴起的种子，而集体主义的文化传统可能是发展中国家长期落后的根源。国家的结构及其介于公民社会和公共生活程度的社会组织共同构成了一国发展的成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是集体主义还是个人主义造就了经济的持续增长，而在于社会资本的两种维度的匹配性问题。更不在于正式法律制度的多少或繁杂，而在于正式法律制度是否准确地反映了社会资本的两个维度的匹配。过于繁杂的正式制度和高昂的诉讼成本将使社会更多地依靠社会网络，将社会推入“陌生人约束”的“深渊”。

参考文献：

1.李惠斌、杨雪东编,《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

2.陶金：“科学与生活”，载自《科学与生活》2003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