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棋推演对军事理论创新的支撑作用分析

兵棋推演对军事理论创新的支撑作用分析

张芳  厍选兵  陈凯 任林林

火箭军工程大学  陕西西安  710025

摘要：通过分析兵棋推演与沙盘作业、军事运筹分析、计算机作战模拟和实兵演习之间的关系，在兵棋推演支撑军事理论创新的历史运用的基础上，从着眼战争形态演变、提供战争实践环境、体现激烈军事对抗、关注理论迭代创新、体现科学技术作用五个方面，研究兵棋推演支撑军事理论创新的支撑，论证兵棋推演支撑军事理论创新的可行性，以在军事理论创新中发挥兵棋推演的驱动作用。

关键字：兵棋推演；军事理论；创新；支撑

兵棋推演作为一种探索未来战争、研究未来军事理论以及设计未来战法的平台，对军事理论创新具有独特的驱动作用。

一、兵棋推演在战争研究领域的独特优势

作为一种研究战争的工具，兵棋推演与计算机仿真、军事运筹分析、实兵演习共同组成了现代战争作战模拟的主要方法，其中兵棋推演具有独特优势。

与沙盘作业和图上作业相比，在沙盘推演和图上作业的基础发展起来的兵棋推演，虽然不及它们形式直观、推演裁决简捷，但却在它们以定性研究和分析问题为主、单方面推演、主观因素多的基础上，突出了推演过程的双方乃至多方对抗性，实现了定量与定性研究的结合，尽可能减少人为因素影响的同时，突出了“人”的对抗中的能动性。

与军事运筹分析相比，兵棋推演在运用目的、规则模型、关注重点、研发主体等方面有其明显优势。运用目的上，军事运筹分析重在检验武器装备效能以及计算运用结果；兵棋推演主要功能是指挥决策训练和研究分析作战行动。规则模型上，军事运筹分析是依靠数学模型，对军事问题进行定量分析；兵棋推演运用战争经验和统计的方法，对军事问题进行定性与定量相结合进行研究。关注重点上，军事运筹分析注重武器装备作战效能的计算结果，兵棋推演则关注的是作战决心的实现过程，兵棋的推演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研发主体上，军事运筹分析研发的重点是建立模型，研发的主体是相关专业技术人员。兵棋推演系统研发重点是建立规则体系，其研发的主体必须是军事人员。

与计算机作战模拟相比，兵棋推演的设计思想、表现形式也有特殊性。设计思想上，兵棋推演的功能是推演分析作战过程、拟制完善作战方案、研究创新作战概念以及进行谋略对抗训练，关注的重点是人在作战过程和结果中的作用；计算机作战模拟主要用于指挥流程训练和决心方案论证，关注的是作战力量运用的结果。表现形式上，兵棋推演主要通过形象化的棋子标示作战的单位级别和武器平台，通过赋值表示各种作战实体的作战能力；计算机作战模拟系统通常也采用形象化的棋子，但并没有赋值量化作战力量，其裁决依据和数据支撑都是每一个作战单元的全部作战性能。

与实兵演习相比，兵棋推演虽不是最具体、最直接、最贴近实战手段，但确克服了实兵演习组织复杂、物资损耗多、费用消费高等不足端，并应因具有可重复性具有不可替代性。

通过分析对比，兵棋推演与其他作战模拟相比，关注的重点是作战过程的分析，突出人在对抗训练过程中的作用，主要用于作战方案推演和作战概念研究，这是兵棋推演与其他方法的本质区别，能够为军事理论创新提供预检验平台。

二、兵棋推演支撑军事理论创新的案例运用

近现代史上，狼群战术、闪击战、非线性作战以及大纵深作战等广为熟知的作战理论的诞生，兵棋推演均发挥了重要的支撑作用。

（一）兵棋推演支撑二战德军作战理论创新

徳国是现代兵棋的发源地，一直以来，德军非常重视兵棋推演在军事理论创新和战争实践中的运用。德军在二战期间将兵棋作为重要的军事研究工具应用作战理论创新和作战方案制定。德军在二战期间形成的“闪击战”“突袭作战”“狼群战术”等诸多作战理论，都经过兵棋推演研究论证。如德国创造的“闪击战”作战理论，就是讲将还未列装部队的坦克，加入兵棋推演系统，通过兵棋推演发现坦克这种新型武器在作战中发挥的巨大作用，这也缩短了德军坦克装备的研发列装周期，坦克在德军部队的列装应用，促进了德军坦克作战理论的发展，使德军在二战期间装甲部队的发展走向巅峰。正是充分运用了兵棋推演的经验，德军形成了“闪击战”和“突袭作战”等作战理论，组建大量快速装甲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欧洲国家。

1938年至1939年两年期间，面对盟军在大西洋的威胁，德军潜艇部队通过系列兵棋推演研究大西洋上海战问题，通过推演研究，最终形成了“狼群战术”，即采用大量潜艇，组建潜艇群用来协同攻击英国护航舰队，取得了二战期间德军潜艇作战的巨大成功。

（二）兵棋推演支撑美军海湾战争作战行动预实践

1991年1月，美国轰炸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海湾战争”全面爆发[1]。在行动前，美军第18空降军和第7军等参战部队均组织了大规模兵棋推演，通过兵棋推演反复论证作战计划。根据推演结果，美军在具体实施作战过程中，不断优化作战方案，最终进行了著名的“欢呼玛丽”机动，美军通过实施“左钩拳”战术，地面部队迅速机动至伊拉克不读右翼，使伊拉克部队腹背受敌，形势发生恶化逆转。

美军作战前通过兵棋推演，研究预定作战计划，发现了作战计划中存在的系列问题，并根据推演结果修订完善了作战计划，预测战争发展态势。多国部队以非常小的损失，破坏了伊拉克军队的“战争之母”计划，取得了海湾战争的巨大胜利，兵棋推演功不可没。

（三）兵棋推演支撑美军马赛克战作战概念创新验证

2017年，美国国防先进技术研究局(DARPA)战略技术办公室[2]，首次提出了全新的作战概念“马赛克战”，旨在研究和推动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新技术对作战的影响。

“马赛克战”马赛克作战概念提出后，美军组织了一系列战争推演验证“马赛克战”作战概念，主要验证针对马赛克作战概念五个方面的假设：一是马赛克战争将提升美军作战的复杂性，同时降低对手的决策能力；二是马赛克作战中指挥人员可同步开展较多指挥行动，这会大大增加对手决策难度；三是马赛克指挥控制流程将提高决策速度；四是控制系统提出的行动方案是可行可信的；五是马赛克战能让指挥人员更好地执行战略。推演中，美国重点进行了海上马赛克战、联合作战中的马赛克战、电子化未来城市中的马赛克战进行了系列推演，并对三个系列推演结果分析研究，评估了该作战概念的可行性和优势，探索马赛克战概念转化为新能力和战术的潜力，为马赛克作战概念提供了有力地论证，促进了军事理论创新中技术与概念的演进。

三、兵棋推演对军事理论创新的驱动作用

军事理论创新具有对抗性、主动性和自适应性等特殊性，所以是一个巨复杂系统，对实践检验有着特殊的要求[3]。要发挥兵棋推演在军事理论创新的驱动作用，必须准确把握军事理论的发展规律，找准兵棋推演支撑军事理论创新的切入点，这对于推动和促进军事理论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4]。

（一）有助于着眼战争形态演变转变军事理论创新思维模式

军事理论创新需要着眼时代之变。从人类军事理论的发展史看，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社会生产力逐步提高能够推动军事理论不断创新。例如，以物质生产力为主导的农业时代，产生了“以多胜少”的军事理论；以能量生产力为主导的工业时代，产生了“以大吃小”的军事理论；以知识生产力为主导的信息时代，形成了“以快制慢”的军事理论。进入新时代，随着军事技术的不断快速发展，尤其是人工智能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运用，使得战争形态由信息化向智能化演进，智能化战争端倪逐步显现[5]。研究和创新军事理论，必须要转变思维方式，密切关注生产力发展，特别是科学新技术发展的军事意义和运用价值。

兵棋推演将技术、战术与方法有机融合，把握兵棋推演的规律，能够促进指挥员量化思维和理性思维的培养，提升指挥员客观分析、严谨计算、科学判断的素养，形成缜密的逻辑思维方式，从而将军事理论研究的思维应从传统工业思维转变为现代信息思维模式。

（二）有助于通过虚拟战场提供军事理论创新实践环境

军事理论创新既依赖于社会发展的牵引，同时也借助于科学技术发展的推动，但根本动因还是军事实践的直接催生[6]。军事理论创新发展必须通过军事实践检验又用于指导军事实践。只有找准军事实践与军事理论结合的契合点，才能创新符合现代军队建设的军事理论[7]。军事理论能不能反映客观的军事规律，必须要经过军事实践反复检验，只有循环检验验证中，才能不断推动军事理论创新发展。战场是检验新概念新理论的唯一场所[8]。

兵棋推演能够提供对抗的推演条件，可以在虚拟战争环境中反复实验，能够驱动军事理论与军事实践相结合，有利于更好地校正军事理论创新方向[9]。例如作战方案的检验，新型武器装备的测试等在现实环境中一般而难以实现。但通过兵棋推演，可以有效验证作战方案的可行性和有效性，检验新式武器装备的作战效能，能够为军事理论创新提供实验平台。

（三）有助于通过沉浸式对抗体现军事理论在激烈对抗中发展的规律

充分认识对抗性和竞争性在军事理论发展中推动作用，努力创新能够适应新形势的军事理论，才能在未来的战争抢占一席之地。创新军事理论，应注重拓展实战性军事实践路径，创新虚拟性军事实践方法，并将两者有机结合，强化军事实践对抗性，以此激发军事理论创新动力。要善于研究国内外在战争对抗实践中产生的军事理论，要关注战争教训，注重反思性研究[6]，打牢军事理论创新根基。

兵棋推演作为研究战争的重要手段，博弈性是其最重要的本质特征，其所具有的对抗功能，能够为军事理论创新研究提供良好的支撑。博弈的本质就是信息交流加工的过程，也是思维创新的过程。兵棋的博弈性功能，主要突出了战争中人的对抗特征，利用兵棋训练指挥员，可以培养指挥员的决策思维和谋略水平；用于作战方案评估，可以创造逼真的场景，为优化决策方案提供依据。

（四）有助于通过定性定量结合实现军事理论创新实现自我提升

军事理论创新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研究军事理论必须要研究战争，研究战争的过程，就是对战争中各种影响因素定性和定量分析的过程。

兵棋推演主要依据推演规则，进行严格的、规范的、客观的推演和裁决。兵棋推演研究战争问题，是从定性认识开始，在推演裁决过程中定量分析，最后得到定性的结论，通过定性与定量相结合方法，辩证的开展问题研究。现代兵棋正是适用于定量与定向研究需求的有效方法之一，它能够实现虚拟的战场环境搭建，各种作战力量的能力的量化，以军事历史经验为基础，定性与定量的分析影响战争的各要素，使军事理论研究实现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统一的要求，

使军事理论创新在迭代性实践中不断自我提升加速现代化进程。

（五）有助于通过体现科学技术作用进行军事理论创新的超前研究

新的科学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应用，必然会不断推动武器装备更新换代，促使作战方式的改变和作战理论的创新。美军军事理论创新一直走在世界前列，在发展军事理论过程中特别重视对科学技术的研发运用，通过技术突破，提升武器装备性能，从而推动着作战理论的持续创新。如美国海军登录装备的发展，促进了登录样式的改变，催生了“超地平线登录”作战概念[10]。现代社会，随着人工智能、网络攻防、大数据分析、量子信息等技术不断取得重大突破，科学技术在武器装备领域的使用将更加广泛，现代战争已初具智能化战争的模式，以人工智能为重点的科学技术在军事领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军事技术与军事理论结合越来越紧密，并且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相互促进。

兵棋作为一款探索式研究工具，它可以根据推演研究的的需要，将新的武器装备、新的技术手段、新的构想思路、新的作战对手等，随时引入兵棋系统，不断完善兵棋内容，给推演者创造创新新战法、产生新思想的基础。例如，对现有武器装备，可以在兵棋中探索新的用法，对于新型武器装备，可以及时引入兵棋，探讨在未来战争的作用，研究如何发挥其作战效能；对于新的技术，可以通过兵棋虚拟装备，促进未来武器装备的发展。兵棋推演具有的探索式功能，必将成为军事理论创新的有利助手。

参考文献：

[1] Suárez Z D .海湾战争[J].模型世界,2021(03):3.

[2] 郭行,符文星,闫杰.浅析美军马赛克战作战概念及启示[J].无人系统技术,2020,3(06):92-106.DOI:10.19942/j.issn.2096-5915.2020.06.010.

[3] 何其昌.兵棋:从这里走向战场[M].2013年版.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2013.

[4]赵荣,李正军,丁淼等.军事理论导论[M].2012年版.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12.

[5] 高东广.人工智能加速推进战争形态演进[J].军民两用技术与产品,2021(07):14-18.DOI:10.19385/j.cnki.1009-8119.2021.07.002.

[6] 尚伟.关于进一步推进军事理论创新的几点思考[J].军事历史研究,2013,27(01):16-21.

[7] 陈永义,陆峰.军事理论创新刍议[N].解放军报,2018-05-24.

[8] 王宇刚,贺智,何振威.论颠覆性技术与军事理论创新的辩证法[J].国防科[1]技,2020,41(04):133-137.DOI:10.13943/j.issn1671-4547.2020.04.23.

[9] 姜剑,刘国建.信息思维的价值意蕴考量[J].探求,2010(04):61-65.

[10] 胡海军.什么是推动美国军事理论创新的原动力[J].现代军事,2004(07):5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