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坚硬如水》的狂欢化写作

论《坚硬如水》的狂欢化写作

弓敏

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30

摘要：阎连科在小说《坚硬如水》中，将政治权力话语与个人私密话语相杂糅，营造了一种话语的狂欢。本文从苦难与狂欢的到来、互文书写中的革命与爱情以及革命与爱情的狂欢式三个方面，具体论述了《坚硬如水》中的狂欢化写作，为读者们从原欲的角度重新审视暴力文革建立了一个新维度。

关键词：《坚硬如水》；狂欢化写作

《坚硬如水》是当代著名作家阎连科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就创作题材而言，该书似乎游离于作者一贯热衷的苦难书写的主题；从叙事角度而言，该书也并非作家诸多长篇小说中最为特别的作品。评论者们对《坚硬如水》所持的态度基本上是毁誉参半的，然而小说将政治权力话语与个人私密话语相杂糅而营造的话语狂欢，无疑是这部小说最大的魅力所在。且小说更是从“原欲”的角度重新阐释了“暴力文革”的本质，为中国当代文学中的“文革叙事”建立了一个新的解读维度。基于这一点，《坚硬如水》的存在有着重大的文学史意义。

一、苦难与死亡的荡涤——狂欢的前奏

没有苦难与死亡，就没有狂欢。作者通过对主人公高爱军和夏红梅这对革命情侣在革命与爱情上受到的苦难进行呈现，为狂欢的到来埋下了伏笔。

在欧洲那种狂欢民俗的自我调节传统中，最深层的沉淀是通过苦难与死亡的荡涤使人的灵魂得到新生，这一点充分体现在《坚硬如水》的狂欢化写作之中。在《坚硬如水》一书中，从部队复员归来的高爱军回到家乡（宋代理学大师二程的故乡程岗镇程岗村）后，表演了一场“革命闹剧”。他的家乡“89%的人都姓程”，这就使幼小丧父的高爱军过早地背上了沉重的精神负担；为了摆脱身为“外姓人”所遭受的歧视，他努力学习；高中毕业后他又迎娶了村支书那其貌不扬、愚昧无知的女儿，为的只是结婚后当兵，复员后当村干部。而当经过历练、开阔了眼界的高爱军回乡时，他却发现自己仍然处在“旧”权利结构中底层，地位低下，尊严丧失。“文革”风暴的到来成功催化了高爱军内心的欲望，他心中被压抑已久的权力欲望本能地爆发了出来，遂使程岗镇发生了一次权力利益的再分配。同时，革命与爱情的矛盾纠葛在小说的狂欢化书写中也有生动地展现。高爱军所在的部队在山里修筑国防工程，这支队伍中的士兵们有“一年八个月没有闻过女人的味”了。当“部队从那条沟里出来时，碰到一个结婚的队伍从前面开过······（新娘）身上粉红的香味，毒气一样把队伍打垮了”，后来经过“半个月的心灵整顿，最后人人内心都脆成了能做最美图画的一张纸”，而高爱军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复员的，他放弃了在部队提干的机会，复员回家就是为了能享受正常的夫妻生活。可悲的是，高爱军的妻子受到“文革”时期意识形态的影响，这种影响不单是对人的思想、行为的影响，还包括对爱情观的影响，她把爱情理解为传宗接代。因为高爱军在苦难岁月中，爱与被爱的欲望受到妻子的压抑，故而在夏红梅身上却得到了解放。高爱军与夏红梅二人的荒诞行为表明权欲与爱欲的结合是终将使人疯狂。

二、互文与杂语的交错——狂欢的爆发

狂欢化的写作往往表现为一种互文和杂语现象的狂欢。互文与杂语的狂欢的核心是交流与对话、平等与共存，因此《坚硬如水》能够在革命与爱情的狂欢中颠覆与更新传统作品对“文革”的解读，进而从人性角度解释“文革”爆发的实质原因。

小说设置了两条叙事线索，一条是高爱军与夏红梅的“爱情”线索，另一条是程岗镇的革命线索，并将两条线索有效交错在一起，同为一体密不可分。小说中有两处写到了爱欲冲动与革命的关系，一处是部队遇到一个结婚的新娘，另一处是高爱军的妻子到部队找他生娃。因为爱欲被压抑，所以加速了革命的爆发。革命唤起了对爱情的亢奋，对爱情的亢奋反过来又加剧了革命斗争的激情。当心急如焚的高爱军和如痴如醉的夏红梅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们决定以革命的形式夺权，用权力来铲除爱情道路上的障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爱情的寻找和对权力的追逐是相同的，二者是互文的关系，革命与爱情最终达成了高度的狂欢。

三、仪式与庆贺的狂欢——狂欢的收尾

狂欢式是一切狂欢节型的庆贺、礼仪、形式的总和。小说的狂欢式出现在炮打司令部（即摧毁程寺牌坊）这一部分。

狂欢的爱情是一种危险的、具有破坏力的、反面的力量，高爱军和夏红梅利用它作为进攻程岗镇的一枚炮弹，就显得具有异常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他们以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最具反抗力的行为来摧毁统治程岗村的精神支柱——《二程全书》和《程学新意》，又因严重动摇了程岗镇程岗村的思想基础，为程天民所不容。爱情，在小说之前的描写中一般作为掀起革命热情以及庆祝革命胜利的工具，但这一次它直接参与到了革命实践中，这种成为了革命的狂欢式的仪式是狂欢最后的庆贺仪式。

阎连科以狂欢化的写作手法将批判矛头指向了“文革”。他将小说的主人公置于一种亢奋的高峰体验中，通过革命与性爱的杂语与互文，讲述了一段独特的历史。在这段历史中，作者还原了人性的扭曲和岁月的荒唐，不由让人深思。

参考文献：

[1]阎连科《坚硬如水》，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

[2]宋占海、罗文敏编著《西方文论史纲》，兰州：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07年版

作者简介：

弓敏（1993.11—），女，汉族，山西晋中人，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