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西方戏剧对曹禺早期戏剧创作的影响

浅析西方戏剧对曹禺早期戏剧创作的影响

许小敏

（云南艺术学院戏剧学院，云南昆明650000）

摘要：在中国戏剧发展一百一十一周年的时间里，通过不断革新与探索的浪潮中，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传统与特点。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西方现代戏剧作为中国戏剧诞生的起点，这其中必将有许多值得我们回顾、探讨、深思、总结的地方。西方戏剧从20世纪20年代进入中国文艺领域，剧作家们不断的涌现自己探索求新的姿态与成果时，就奠定了中国戏剧发展的基石与未来。如田汉对西方浪漫主义的倾心，郭沫若对表现主义的推崇等，都表明了当时的中国戏剧对西方戏剧的吸收及其产生的影响。关于曹禺的创作，有不少的研究学者认为曹禺的创作有西方剧作家的风格痕迹，无论是“模仿说”，还是“融化说”，西方戏剧对曹禺早期的创作确实产生了深厚且复杂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不仅仅是先入为主的戏剧形式的深刻印象，而是戏剧创作中跨时空的共鸣。

关键词：曹禺；戏剧；奥尼尔；现实主义；表现主义；影响

众所周知，曹禺对戏剧的熟知与热爱是因其继母酷爱戏剧，时常带着幼年的他观看中国戏曲以及当时中国特有的文明戏。再加之曹禺儿时延师在家，对国内的名著好奇与阅读，这都为着曹禺喜爱戏剧铺就着坚实的基础。“五四”运动促就了当时中国对思想文化改革的需求，届时中国首先推崇的是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在此影响下，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出现了不少的社会问题剧，去揭示现实的社会问题。紧随其后，西方现代派戏剧进入中国，同样对不少剧作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由于流派的不同，剧作家产生的内心追寻、深思共鸣也不同，继而出现了对各种流派的广泛探索，这也是曹禺感受西方戏剧的契机，因为曹禺便是在这一时期就读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时潜心研读着古希腊戏剧、莎士比亚、奥尼尔、契诃夫等作家的戏剧作品。这些戏剧大家们的经典创作与表现手法都对曹禺的早期戏剧创作带来了深思与共鸣。无论从剧目所要表达的时代特征，还是剧中人物的代表意义，都能激起那时曹禺所处时代的内心呐喊。作为一名剧作家，他似乎想要寻找一条路，使社会发生改变的路。

一、相似的戏剧结构

曹禺早期的三部作品中，不难感受到它们与西方戏剧作品存在着不可抹去的“神似”之处。《雷雨》是曹禺完成的第一部多幕话剧，剧作主要表达的是封建时期的思想冲突和阶级压迫斗争，人与命运的抗争，最终以悲惨的结局告终，剧中极致的人物关系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但命运造就了他们不可抗拒的事实。而古希腊悲剧也正以表现人在与神进行斗争时难以抗拒的悲剧命运，挣扎的或许只是时间，宿命的枷锁越来越紧，终而难逃的命运的安排。《雷雨》中鲁侍萍想要远离并彻底的忘掉三十年前自己跟周朴园的一切事由，可曾想到三十年后却因为自己的女儿又被拉进这噩梦般的周公馆；周萍精神上极力的反抗父亲周朴园带来的封建家庭的管教、与继母繁漪乱伦之后的精神谴责与懊悔，他想远离这一切去造就自己该有的生活，可命运的事实即是眼前那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却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最终走上死亡之路。在古希腊诸多作品中也都呈现着“与命运的抗争”，剧作《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为逃避“弑父娶母”的神谕，离开了科林斯国，前往忒拜城，在路途中遭受路人的凌辱，一怒之下杀了四个人，其中就有他微服私访的亲生父亲——年迈的忒拜国国王拉伊奥斯。不久之后，俄狄浦斯除掉了人面狮身女妖斯芬克斯，被忒拜人民拥戴为王，并且娶了前国王的王后——他的生母为妻，还和她生育了两个孩子。最后按照神的指示，知道了科林国国王和王后是自己的养父母，而自己便是杀害生父的凶手，生母悲痛自尽，自己刺瞎双眼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流浪。这样传统悲剧的色彩与其表现特征，在《雷雨》剧作中较为明显，我们在《日出》与《原野》中也容易感知。

曹禺在纪念易卜生诞辰150周年的大会上说：“我从事戏剧工作已数十年，我开始对于戏剧及戏剧创作产生的兴趣、感情，应当说，是受了易卜生不小的影响。”[1]因而也有学者提出《雷雨》的创作，在有受到易卜生的《群鬼》和奥尼尔的《榆树下的欲望》的影响。如《雷雨》与《群鬼》两部戏都在剧目的开场运用两名主要角色进行大段的对白来铺垫人物关系、矛盾冲突及情节发展。《雷雨》开场鲁贵与女儿对话中充分交代出其人物性格、最高任务和四凤与大少爷周萍的超越主仆的关系，以及周公馆里大少爷与继母繁漪那不可告人的乱伦之事，而在结尾时，两部剧也都以家破人亡的悲剧结尾。《雷雨》在奥尼尔创作的《榆树下的欲望》则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如周朴园与凯勃特在人物关系的结构上。两部剧都融入了乱伦的剧情结构,前者是父子、夫妻、母子等叩击内心的矛盾关系，而后者则是父子反目、关系错乱的人性分离的极端画面。周朴园在剧中是一个专制而严肃的父亲，一心想通过封建的家管方式掌控着家中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过问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凯勃特则是一个眼中只有金钱没有亲情的父亲，将一生付诸于庄园的运营中去。繁漪为了能将周萍留在身边，将鲁侍萍、周朴园都拉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周公馆，层层揭露之间不可扭转的人物关系，肃然激起了所有人的宿命，造就了《雷雨》最终的悲剧，这归结她对周萍的不愿放手的占有欲。而艾碧为了能保留及延续与伊本的爱情，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摧毁了至高无上的母爱，让欲望蔓延全身，灼伤自己，推到原本就不太安宁的家。《雷雨》在人物、事件、主题和意象等方面受《群鬼》与《榆树下的欲望》的影响是确实存在的。

二、独到的创新融合

《雷雨》抛开易卜生的《群鬼》、奥尼尔的《榆树下的欲望》，其题材选择则来自曹禺青少年时期较为熟悉的生活圈子，是“五四”运动之后的家庭悲剧，与国人的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展示与批判中国旧时期的社会制度以及封建伦理道德现象，不得不说“社会问题剧”的姿态是极为丰富的。《原野》在曹禺的创作中被认为是一次新的开拓，采用了浪漫主义、象征主义等表现手法。主要表达仇虎的复仇之路，以及中国旧时期特有的阶级斗争，而在这部剧作中的第三幕，有与奥尼尔创作的《琼斯皇》中相似的表现主义表现手法，也因为这样，在某一时期曹禺因为《原野》受到了一些批评与质疑。《原野》在受到批评时，曹禺说到：“我确实没有看过奥尼尔的这个剧本（《琼斯皇》），而是因为演出完了听了张彭春建议，加入了鼓声。[2]而曹禺的剧目创作则是源于曹禺住在第一模范监狱附近，犯人服役的景象勾起了自己童年军法官严刑拷问“土匪”真实的记忆，再结合奶妈给自己讲述的农民故事，便谋生了创作《原野》的想法。这与奥尼尔在创作《琼斯皇》也存在创作上的相似之处，奥尼尔听到一个马戏团朋友说到关于海地流传关于已故总统塞姆的故事，几个月之后，他想到了森林，在一年之后，在书中读到了刚果宗教庆典上使用鼓的情况。[3]继而进行融合便产生了创作的思路，而运用热带森林加以表现，更不是道听途说，而是自己在洪都拉斯淘金时的亲身经历，没有奥尼尔这样的探索与求新姿态，就不会出现《琼斯皇》这部剧。曹禺何尝不是？无论西方戏剧家在曹禺的创作中形成了多么大的影响，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曹禺在戏剧创作中的巧妙运用与结合，不断的创新和探究戏剧的走向，作为中国话剧史上非常重要的大家而言，曹禺便无可厚非的做到了。

总结

在戏剧发展的历史长河里，先辈的创作与戏剧理念对于后辈的影响是毋容置疑的，在研读中学习、在学习中成长，应该受到批判和质疑的不是借鉴而是抄袭，应该受到推广和褒奖、赞美的应该是此过程中由于时代背景、社会现状、国家特点而进行的符合我们自身的探索与求新的姿态。

参考文献

[1]曹禺.纪念易卜生诞辰一百五十周年[N].人民日报,1987.

[2]田本相.曹禺传[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7.

[3]刘海平,徐锡祥.奥尼尔论戏剧[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