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好友成为我旧女友的新情人

当好友成为我旧女友的新情人

来去

讲述者／森亚，男，２８岁，大学老师

冒出来的土匪

周天平的出现就像一个土匪。那天，我坐在书桌前背单词，听到外面一声响，我探头往窗外看，我放在草坪上的那辆自行车倒了，出去一看，完全是一种车祸现场的感觉，我的车倒在一辆白色的捷达车的前轮底下。

正想骂人，从车里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笑容满面的家伙，周天平，在毕业之后有３、４年音信全无的家伙，现在冒出来了？

我顾不上扶自行车，就跟他你一拳我一脚地表示起亲热来。

我把他带到我那间１２平米的单身宿舍，他说，哥们，你过得真艰苦。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考博一族呢。我说，呵呵，臭小子，你现在鸟枪换炮了。我话中带刺地恭维他。

周天平的姐姐在郑州开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他一毕业就进了销售部，借着姐姐的网络，再加了他家族遗传的商人的精明，业绩不错，第二年派到了广州。“我现在一年的销售任务就是一千万，这辆车就是公司去年发给我的奖品。”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想起我那辆自行车，大学时代我们骑着它去邻校踢球，现在我还是骑着它去找导师和与女友约会呢。

那天，周天平讲起他在生意场上的纵横捭阖，我听得口水直流，唉，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当年我和他是上下铺的兄弟，我学习成绩了得，他的体育是强项。就在交女朋友这一项，我们也不相伯仲，我交往的都是文学社团的积极分子，他身边都是时尚靓丽的成教女生。

大四那年，他找了成教学院的校花，我找了一个比校花更漂亮更成熟的女友，是一家医院的护士，他对我刮目相看。社会青年比大学生可是成熟多了，追到的难度系数也高得多啊。何况，我的女友体贴能干，为我织的一件毛衣让我当外套穿了一个冬天。

他问我结婚了没，然后找我要看我女朋友的照片。我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相框。他说，靠，不是原来那个，又换了？

是的，我早和那个护士分手了。现在的女友是一起分到这所大学的老师。

为什么分手？那个护士又温柔又漂亮又能干。他很是为我遗憾。

旧情难忘面子难奈

我从考场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周天平，我们有二个月没见面了，我忙于备考，他忙于新公司的事务，偶尔打来电话问原来同学中留在武汉的，他是商人本色，每个人都被他组织在自己的网络中。

我告诉他，我考完了想放松一下。他在电话里说，请我到街道口的“昨夜星辰”唱卡拉ＯＫ。我带上了我的女友，我让他把他的女友也带去，备用的也行。我开玩笑地说。他曾告诉我，他和校花已经准备结婚，在郑州买了房，只是因为他总是在外面，所以没有定时间，但我知道，以他的好玩天性，在哪个城市都会有临时女友的。

那天他却只带了一个男同事来了，我们唱到１１点，他说有事匆匆地就走了。

他的同事告诉我，他是去接他的女友下班。

靠，这么体贴，他老婆是干嘛的？我问。

第三医院的一个护士，长得可漂亮了，像关之琳。巧得很，名字就叫关小琳。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一下子短路了。那不就是我的女友，不，前女友吗？他们怎么搞到了一起？

我的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出门招了一辆车到了第三医院门口。

在路灯的背光处，我看到他，还有久违的她。

她还是那么漂亮，小鸟依人般偎在周天平的怀里，就像当年偎在我怀里一样。

我的心如刀剜般疼。我发现，我还是爱她的，否则我不会难过。可是，现在她在别人的怀里，像当年在我的怀里一样。我更不能容忍的是，那个别人是我最好的好朋友。这算什么？

世界这么大，男人女人这么多，为什么一定是他和她在一起呢？我想起他那天他一来就问她的情景，想起大学时代他初见到她时一脸的艳羡，这小子一定在那时就埋下了贼心。

我真想冲过去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然后，我看到他们上了车，疾驰而去，车灯很快汇入了流动的车河里。

告诉他前女友的秘密

随后的半个月，我的心就像一口沸腾的高压锅里，里面各种各样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不行，我得去找周天平。

已是１２月，天气寒冷。我们约好在三度空间见面，他围了一条长长的米灰色的围巾。

我问，是你女朋友织的吧。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关小琳吧。我说。

他闭了一下眼，表示承认。

我抑制自己的怒气说，你什么女人不找，干嘛非要找她？

我就是忘不了她，当年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特别羡慕。我的身边总是一些围着我的钱打转的女孩，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像她这样的。看着你那个冬天穿着毛衣过冬，我就想，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像她这样疼我的不在乎我穷还是富的女孩。我一直忘不了她。现在她不是你的女友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追她？周天平说。

我身上一下子像被火烧烤着一样，那件毛衣的温暖似乎回来了，但是，伴之而来的心疼也一样炽烈。那是一种羞耻，还是愤怒，也许都有吧，我不能让他和她在一起。否则，这种感觉会延续下来，让我不得安宁。我狠狠心，对他说：可是，你知道吗，她在护校读书的时候，就，就有过别的男人。

我知道。周天平说，你怎么这么老土，就因为这抛弃了人家？

不是，她不是谈朋友的那种……她是，是收钱的……她和你所说的那些女孩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吞吞吐吐地将这句话说完。我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已经订婚了，我不能看着你陷入这场是非。这是我说得出口的理由。

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又一脸痛苦地看着我，气冲冲地离席而去。

我木木地坐在座位上，头里乱成一团，我都是对你好。我喃喃地说。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就是不想看到旧女友成为朋友的新情人。

但那件毛衣的温暖，又让我对小琳心怀歉意。我爱她，却不能接受她的历史。现在，这一幕在我的眼前重演，我心里只有一种破坏的冲动。

打了一架

我和女友约好元旦一起到她的老家去，就在出行前两天，她突然告诉我，她不去了，并且她要离开我。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小人。她直言不讳地说。

我气极了，这么难听的话。我怎么了？怎么让你不高兴了。

她拿了一件旧的毛衣扔到我面前，那是关小琳给我织的毛衣，虽然过去３年了，我一直舍不得扔，一直压在箱底。

人家对你那么好，可是，你抛弃了她不说，还在她的新男友面前说她的坏话，我怀疑你的人品，我很后悔认识你。

她昂然而去，我愣在了那里，在她的眼里我是如此不堪，没有承担，小肚鸡肠，而且恶毒。这一切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骑上自行车冲到周天平的公司，他坐在大班桌后面正跟人通电话，我二话没说，扑过去，一拳击向他的头。他闪过身，也一拳头击了过来。在大学里他的体育就一直比我好，最后倒在地上的，是我，不是他。

２００５年元月中旬，我拿到了博士班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我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与我分享这份喜悦——女友走了，周天平也销声匿迹。

我想给周天平打电话，想对他说，这个冬天这么漫长，我们的身边都没有了女人，博士学位怎样，年薪３０万怎样，我们还是一起去喝喝酒，唱唱歌吧。

可是，电话号码拨到一半，我放下了电话。

重逢樱花树下

４月的时候，我从工大搬到了武汉大学，正值樱花季节，樱园路上观花人如潮，我用自行车推着自己的被窝卷在那条长长的坡路上走，整个一民工。

这时，我听到一个人在身后叫，嘿，哥们。然后，我的肩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头。

愠怒地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他，周天平。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我老婆。他对我说，你认识的。

哦，应该就是当年成教学院的那朵校花，可我看到那张漂亮的脸现在粉黛不施，胖了很多，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

她怀毛毛了。周天平得意地说。

他送她先到一边长椅上坐下，然后过来拉着我躲到一边说话。

后来，关小琳怎么样了？既然他回到了他原来的生活轨道里，只有她才是我真正关心的，我对她的歉意仍然还在。

他说当时挣扎思考了很久，认为自己可以放下对关小琳过去的计较，于是决定再去找她。“可是，她说我来晚了，她已经跟人订婚了，是一个年龄比她大很多的男人，一家公司的老板，一个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过去的男人，因为，她的过去就是他的，他就是当年她读书时包她的那个男人。现在，他的老婆去世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家产全部给她。”

就这样了。周天平笑着摇摇头说。不要认为别人就是需要你同情的弱女子，其实，人家剽悍得很，被抛弃的是我们。他自嘲地加了一句。

我无话可说。

你的女友呢？他问。

我们分手了。

不会吧？他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鼓起勇气，才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我被关小琳拒绝后气极了，就去找了你女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其实小肚鸡肠的是我。

他一把把我拉上他的车，要送我去我的女友那里。“今天，我要陪罪到底。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把我当时说错的话改正过来。”

我坐上了他的车，想起这前前后后一年来的心事。爱，本来是狭隘自私的，即便放了手，也期望在想象中占有对方的未来。正是这点私心，促使我冲动地拆散了周天平和关小琳。我也请周天平原谅我，那时候的我，的确不是一个男子汉，是一个不懂得保护前女友的隐私的男人，难怪我的女友会跟我分手。

车里正放着刀郎的《２００２年的第一场雪》，我看着车窗外，粉红的樱花瓣正在如雨般飘落，也像是一场雪，不过，是温柔的粉红的，属于春天。

也许，这次，我们都不会再给彼此留下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