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思想探析

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思想探析

蒋欣原

安顺学院政法学院贵州安顺市561000

摘要：本文通过对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一文的思想梳理，展示他对功利主义的理论思考有着既系统又独到的见解，以期为现代社会主义道德构建提供科学的理论支持。作为融会贯通中西文化的学者，贺麟没有落入当时学术界普遍观点之西方功利主义与我国非功利主义价值观间的论战，而是辩证地从科学方法、道德规范、社会理想与宗教精神四个方面阐明了对功利主义应抱什么态度、有什么评价的问题，为我国确立了正确的功利主义价值观，并倡导走新功利主义道德构建之路。

关键词：贺麟；功利；非功利；旧功利主义；新功利主义

贺麟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翻译家，《文化与人生》是其主要代表作之一。在《功利主义的新评价》一文中，贺麟对功利主义的态度与同时代的其他著名学者有着显著的不同，其创新思维与求真精神值得敬畏。本文重点对贺麟的功利主义态度及评价进行探析，进而阐明其倡导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扬新功利主义的道德价值观，以期为我国现代社会主义道德构建提供科学的理论支持。

一、争论激烈的功利主义观

1、功利主义概念

贺麟首先对功利主义概念进行了定义：概括讲来，功利主义是把在实际上可感到、可得到的事物认作有道德价值、并认其为生活目的的学说。所以功利主义者，所要求的是看得见、摸得着、感得到的东西。[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在此，贺麟陈述了功利主义是追求实际地感觉得到的实物的学说，并指出这与我国传统的儒家道德理想所不同，但并没有据此批判功利主义，在后面的文字里贺麟甚至对被广泛批判的功利主义给予了深刻的同情。

2、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论战

贺麟从理论上引出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论战：在伦理学上，功利主义是与纯粹义务说相反的一种学说。传统儒家文化支持纯粹义务论的观点，在“义”和“利”问题上，把砝码加在“义”的一方。对于从小就受到儒学熏陶的贺麟来说，纯粹义务说无疑是正确的、应该践行的。但他提出新儒家思想的发展要符合人性真情和时代要求，同时对功利主义学说给以同情，并表达了开明的支持态度。

二、如何正确评价功利主义

着眼于为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提供科学的价值观念支持，贺麟发挥其长于理论分析的优势,在基于国情的基础上展开了对近代西方功利主义价值观的重新探讨。

1、科学方法

贺麟认为近现代的人生哲学已经走出传统的禁欲主义的藩篱，追求功利是无可厚非的。他指出：“功利与非功利（道德的）不是根本对立的，是主与从的关系。非功利是体，功利是用，理财与行仁政，并不冲突，经济的充裕为博施济众之不可少的条件。”[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由此可以看出，贺麟认为功利不仅不与非功利相敌对，反而可以作为成就理想人格的手段。幸福、名利和权力不是人生最终的目的，仅是达到某种道德行为，如贡献国家、服务社会的手段。贺麟避开了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激烈论战，提出功利与非功利是相辅相成的观点，为我国确立了正确的功利主义价值观。

2、道德规范

从道德规范层面上探析功利主义主要是从对旧功利主义的批评着手的：旧式的功利主义，或个人的功利主义，所求者是个人的幸福、财富、名利或权力。很多学者提出旧式功利主义的两个缺点：第一，向外做无穷的追求，永不满足；第二，利用计算得失、苦乐、利害的方式来估计人生。[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为避免消极的、极端抹煞功利的态度，贺麟认为可以提出两个原则：尊重他人的福利，承认每人有求福利之权；保持自己的福利。[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贺麟认为旧功利主义如果能坚持尊重别人的福利和保持自己的福利这两个原则，就会过渡到新式的功利主义。

3、社会理想

以社会福利为着眼点的新功利主义将崇高的社会理想作为前提和基础。近代的功利主义不是个人的功利主义，而可说是社会的理想主义、快乐主义、福利主义；这种主义所求者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快乐；分配快乐的原则，是为全体社会成员谋幸福，为平民求利益的道德理想。

贺麟认为虽然新式功利主义也有其理论上的缺陷，但如果加以同情的理解，从社会和时代的需要来看，它是一种有革命性的思潮，体现了近代的平等观和民主精神；是一个立法的原则，在法律之前，人人一律平等；通过布置良好的道德环境，扫除道德障碍；能增进公德心；足以促进社会的进步。[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4、宗教精神

与诸学者不同的是，贺麟特别重视宗教，认为宗教支配人的思想、意志、情感与生活，不了解宗教，就不了解西方文化。贺麟认为新功利主义有宗教基础，他在文中指出：还有一点最为人所忽视的，就是以社会福利为着眼点的新功利主义，尚有其非功利主义的基础，也可说是宗教精神的基础。[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贺麟在文中对新功利主义具有宗教精神的基础进行了理论论证：近代功利主义之注重宗教，特别是注重宗教精神。边沁认为应鼓励人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裁制人使勿违反此功利原则的因素有：物质的条件、政治的条件、道德的条件、宗教的条件；穆勒·约翰认为耶稣的仁恕之道代表了功利主义的最高理想和精神；西季威克认为功利主义可以说是严格地遵循着基督教的最特有的教义。[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贺麟认为引用这些功利主义最重要的代表人物的话，可以证实近代功利主义实有其超功利的宗教精神、基督教精神的基础。

三、倡导在中国发扬新功利主义

1、分析功利主义在中国被误解的原因

贺麟在文中结合我国当时的国情，认真分析了功利主义之所以在中国被误解、被贬斥的原因在于人们误将近代的重社会理想的功利主义与旧式的个人的功利主义相混，误认为功利主义是为自私自利的人张目；由于不知近代功利主义，而注重个人修养的内心道德；由于不知功利主义须有、亦应有超功利的宗教精神以作基础。[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因此近代功利主义在中国，不仅发挥不看其应有的良好效用，反而展现出不少弊端。

贺麟指出，在中国传统的价值体系中，以至在今天很多人的思想观念中，个人利益的合理性和功利主义所蕴涵的合理成份始终难以得到真正认识，往往被简单化并被误解而遭到排斥，这不仅不利于道德观念的更新，更有碍于现代道德文明的发展。

2、应当在中国发扬新功利主义

贺麟赞同以关注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平等对待每一个人为理念的新功利主义，指出应当在中国发扬新功利主义。从发展上看，这种新功利主义的思想，是从旧式的内心道德，纯义务的道德思想进化过来的。[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在贺麟看来，新式功利主义对于中国的现代化具有重大价值是毋庸置疑的，重要的是真正理解它的精神实质，融会到中国现代的思想道德建设中去，独树一帜地倡导在中国应该发扬新功利主义。

四、总结

1、确立了正确的功利主义观

贺麟先生在学术上中西兼通，他对中西方学术均不抱偏见，思考和研究哲学问题总是能够吸取东西文明的优秀成果，融会贯通，使之成为自己学术成果中的有机要素。这种学术研究的方法和方式，也充分体现在他对功利主义的研究中。在功利主义问题的探析过程中，他没有落入功利主义和非功利主义的激烈论战之中，而是对功利主义理论进行了辩证地思考，独立、系统地探讨了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的关系，新、旧功利主义的优缺点等理论问题。贺麟认为功利主义与非功利主义是相辅相成的，在中西道德价值观激战的关键时期，为我国确立了正确的功利主义观，促进了道德的发展和社会福利的增加。

2、走新功利主义道德构建之路

当前，我们正致力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价值观相协调发展的现代化建设，但是那些陈旧的价值观念一直在相当的程度和范围对社会的整体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过去人们常常把谋求正当福利的人们认为是功利主义的代表者而加以排斥，用僵化的道德教条抹杀个人对合理利益的追求，其结果是形成了以抽象的原则来压制个人需要，以空洞的口号取代实际福利的局面，对社会成员往往是口惠而实不至。新式功利主义有其严谨的科学方法、合理的道德规范、崇高的社会理想、敬畏的宗教精神作为前提和基础，贺麟提出发扬新功利主义，走新功利主义道德构建之路，对我国构建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求的现代社会主义道德价值观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支持。

3、融会贯通中西文化的学者

对于自己的哲学思想，贺麟认为有三个特色:有我；有渊源；吸收西洋思想。正如他在《文化与人生》“序言”中所说：“在发挥我的文化见解和人生见解时，我觉得我又在尽量同情理解并发扬中国固有文化的优点，并介绍西洋文化的意义，西洋人的近代精神和新人生观。书中每一篇文字都是为中国当前迫切的文化问题、伦理问题和人生问题所引起，并根据个人读书思想体验所得去加以适当的解答。”[贺麟:序言[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1.

蒋欣原（1987.5——)：女，侗族，湖南省怀化市会同县人，安顺学院政法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学历，研究方向：伦理学15718633187，]这样的学者不仅是社会使命的承担者，而且是中西文化优长的结合者，他的研究不追赶学术界潮流，而坚持独立思考，以追求真知灼见为目的，他的治学精神、深刻见解在今天仍熠熠夺目。

参考文献：

[1]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贺麟.功利主义的新评价[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206-214.

[2]⑩贺麟:序言[A].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1.

[3]贺麟.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4]张秀芹.贺麟伦理思想探析[J].华北电力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3(1).

蒋欣原，1987-5，女，侗族，湖南省怀化市会同县，讲师，硕士研究生，伦理学，15718633187，276735996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