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爱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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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爱情真相

胭脂砒霜

看你能装多久

阿溪失忆了?我看着一本正经的老李笑不可遏。那个抓着我信誓旦旦说要和我结婚的阿溪,怎么会因为摔下楼梯而失忆!

像她这样市侩的女子,电影里那些陈旧桥段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上?难道我出差这两个星期里天地倒转?

老李沉默地拽着我一路奔到阿溪的美容院,不容分说地把我推进去。阿溪笑盈盈迎了上来。卷曲长发,细细柳腰,和平日没什么区别。心想,这个老李又骗我!回头,他站在那里面沉如水。

先生,请问你要洗头还是洗脸?阿溪双手握到身前,微微地冲我弯了个腰。

先生?她平日里不是咋呼的叫我木木,今天居然叫我先生?再看阿溪,正对我一脸职业式的微笑。

看你能装多久。我一手斜插裤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浪荡地说:你说我要洗哪里?正当我得意洋洋地等着阿溪像平常那样狠狠的咬我指头,她却像只受惊的小鸟弹开了,一脸惊恐状。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难到她真的失忆了?我尴尬地愣在了原地,手还突兀地停在半空忘了收回。


木木,我一定要你爱上我

我叫廖子林。阿溪却固执地叫我木木。她说双木为林,她要永远当我身边的另一颗树,陪我站到地老天荒。通常她这么说时,我都是鼻子里哼出声,头也不回的走掉。

我们认识的这几年,她尽职尽责的,赶走我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上至五十下至十五。我讶异她小小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她笑嘻嘻地看我,目光灼灼:木木,你要不要爱我?

然后身边一群猪朋狗友开始窃笑,老李拍我的肩:兄弟,好事近了。我嗤之以鼻,摸出一只烟,叼上:这年头哪还有真正的爱情。

阿溪把烟从我嘴上抢走,捏在手里揉碎,恶狠狠问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大笑着用双手画了个“8”字型,因为阿溪干瘪的身材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

果然,阿溪沉默地低下头去。她的难过我不是没看到,而我却故意忽略她眼里的落寞。只是我不会爱任何人,包括阿溪。所以越伤人的事我越是做。

可是,或许是我低估了阿溪,我离开的时候,身后分明传来阿溪的狮吼:木木,我一定要你爱上我!

爱情?我笑了。她哪知道,我胸口开着一个缺口,那是个巨大的黑洞,吸收一切,连同她期盼的目光。可是我不太明白的是,她在洞悉我是这么无情的人之后,为何还是对我锲而不舍。

我说阿溪,我除了长得好一点,工作好一点,我们认识时间长一点,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这么喜欢我?阿溪绞着我的手,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我,就如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一样。

稀里糊涂的,我就吻了阿溪。


那晚我给你的是暧昧

阿溪骄傲地在所有人的面前宣称我吻了她,从今后正式升级成正牌女友,谁也不许打我主意。老李见状立即狗腿似的上前唤她大嫂,然后一浪接一浪的干杯声此起彼伏。

这几天我大脑一直呈混乱状,肯定是那晚的月亮太圆了,意乱情迷,不然我怎么会吻她?要么就是我沉寂太久欲求不满,才会觉得月亮下她的脸蛋很迷人。

我转过头去,不想看她得意得走路一摇三摆的样子,我打赌,如果她动作再大点,一定会翘得露出她的小裤裤。

眼角撇见一个美女频频朝我抛媚眼。她看上去有点像混血儿,小麦色的皮肤,棕发的卷发惊心动魄垂至腰际,更重要的是,她胸口的波涛汹涌。

眼神在无声中达成一种共识,我拿了杯酒靠过去。阿溪冲了过来,拧我的耳朵,气急败坏地指责我和波霸美女的不轨行为。

我说,阿溪,那晚我给你的是暧昧,不是爱情。在波霸美女昂首挺“胸”的注视下,阿溪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最终偃旗息鼓。

揽着波霸走开的时候,阿溪早已经不见了人影。我怅然若失。


一群人烂醉如泥

我的生日party迟迟不见阿溪的踪影。老李偷偷问我,她是不是不来了。我心里暗笑,她是愈挫愈勇的女战士,肯定会来,搞不好还会来个出人意料的出场。

果真,阿溪来的时候艳惊四座。一袭露背小礼服,恰到好处的显出她线条优美的背,在场男士无不神魂颠倒。

阿溪对每一个男人抛媚眼,公然打情骂俏。我知道,她是想试探我,借机逼出我眼里的疼痛。因为就连现在她准备主动吻男人,眼睛也是望着我。我假装没看到,搂着那个波霸,快要笑出声来。

倒记时开始。一、二、三!然后阿溪转身冲了过来,拽着我的领口,狂叫,木木!你个该死的看到没有!我要吻他了!

身后笑倒一地人。

计划失败,阿溪懊恼地灌了一大口酒完了,这辈子我注定吊死在这棵树上了。可是这棵树居然还当着我的面琵琶别抱。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仿佛我是那个抛家弃子的陈世美。我脊背阵阵发凉,赶紧送走波霸。

那晚,我们一群人烂醉如泥。

我的身体里流着父母的血

当阿溪把大箱小箱搬到我住的公寓时,我终于知道酒后乱性的下场。

她开始限制我的饮食,告诉我酒不能多喝,隔夜的饭菜要先热了才能吃,还规定了我的门禁时间,最晚不能超过两点。顺便她也昭告天下,我们开始同居。

老李一脸羡慕,说阿溪有才有貌,还烧得一手好菜,真是标准的太太人选。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晚把我和阿溪关在一个房里,是他做的好事。我别过头去凉凉地说自己没打算娶她。

老李像看个怪物似的打量了我很久,然后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子林,不是每个家庭都会重蹈覆辙。”

然后,父亲花天酒地和母亲以泪洗面的样子出现在眼前。小时候我一直对父亲怀有怨恨,直到有一天,我在母亲的门外看到另一双男人的鞋……

老李对我知根知底,所以才一直容忍我的放任。然而,我的身体里流着父母的血,所以这种恶劣的秉性,与生俱来。

身后阿溪看着我,眼神,一点点地暗淡下去,最后无光。


这个奇怪的小妮子

出差两个星期,喷嚏不停鼻水直流。一定是阿溪在背后咒骂我,说我偷偷不告而别。

头重脚轻,想倒杯水都绵软无力。如果是阿溪在,她一定是大呼小叫着跑进跑出照顾我。突然很想阿溪。打了个电话回家。接通,她在电话那头又是骂又是笑又是哭,让我病死算了,不要回来。然后再可怜兮兮地问我要不要紧,吃了药没有。

很阿溪的问候方式。我轻笑起来。病情好像也减轻了许多。我说对不起,两个星期后我就回来了。

电话那头咿呀了半天,她说,回来后有个消息要告诉我。我让她现在说,她死活不肯。末了,她问了一句:木木,你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爱上我了吗?

我支吾搪塞了过去。电话挂断时,似有一丝叹息,扯着我的心头。对于爱情和婚姻,我都没有自信。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阿溪她所期望的,所以我无法回答。

第三天,阿溪发来短信,她说,木木,爱情就是一次沧海桑田。你的桑田再贫瘠,只要悉心耕耘种植,总有一天会开出爱情的花朵……

我笑,这个奇怪的小妮子,突然间煽情得肉麻。我没有回她的短信,可是心里却开始期待见到那张永不服输的小脸,想念她对我说:木木,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可是现在见到了,又怎样呢?当我躺在美容床上絮絮叨叨说着过去的一切时,阿溪依然像听故事一样进行着她手上的动作,清洗洗面奶,涂按摩膏,按摩。手法干净、利落、职业化,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她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我愤怒,我说你是死人啊,有点反应行不行。

抱歉先生,这些对我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完全没有印象。以前的事,过去了,就事过境迁,不是吗?阿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的脸被挡在蓝色的口罩下,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清晰的飘进我的耳朵,冷淡而生疏。

沧海桑田吗?同一句话,完全不同的感觉。忽然觉得像被掏空了一般。阿溪不会再吵着叫着要嫁给我,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为什么我的身体某处会有种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的感觉呢?

阿溪的美容巾,抹过我的眼眶,有种湿热的液体被一带而过。

那之后我再没去找过阿溪。我想,那种追逐着我的日子她一定也很疲累吧。或许这是上天的意思要她停下脚步。

一个月后,听说阿溪搬走了,去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老李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听说那里的月亮很大很美

世界好像离我远去。没有了昔日那个熟悉的人,却到处留有她的影子和记忆,多么残忍的孤寂。

我开始终日独往独来,买醉。

当老李在酒吧的厕所里找到我,我正在洗手槽前吐得一塌涂地。他狠狠地给了我一拳,说再也不想看到阿溪在有月亮的晚上神情恍惚。对着镜子擦掉嘴角的血迹,忽然觉得自己很丑。我努力地想挤出一丝微笑,脸却扭曲得很难看。

我刚刚得知,原来,阿溪并没有失忆。在我出差后的某一天,那个波霸跑去找阿溪,恶毒地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我们就要结婚了,还说她怀了我的孩子。神情恍惚的阿溪下楼时一脚踩空,从二楼滚了下去。醒来后,她要所有的人帮着她隐瞒,装成真的失忆后的样子来骗我。

我因为自己的自私没有告诉过阿溪,那个波霸的戒指是她自己买的,她也没有怀孕。然而阿溪却因为那个意外流掉了我们的孩子。

老李说阿溪知道自己流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镜子。她每天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边笑边哭,终于到笑不出眼泪的时候,我回来了。

我重重一拳捶在镜子上,看着暗红的血顺着碎裂的玻璃滴落,心很痛。

现在,我终于明白,没有了那个叫阿溪的女子耕种,我最终也只能荒废。

我攥着老李给我的纸条飞奔而出,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听说那里看到的月亮很大很美,阿溪就住在那里……